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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5 吕奉先四攻沙羡(第2页)

黄射瞧见,这十余骑中当先之人,指着自己的这座城指手画脚,似是在旁边的骑士说些什么。隔得太远,他瞧不清楚此十余骑的长相,——其实就算瞧清,吕布军中,上到吕布,下到吕布帐下的诸将,他一个也没见过,却也是认不出是谁的,不过他暗中猜测,来人也许是吕布?

黄射猜的不错。

那出营来看沙羡城池防守情况的,正是吕布,还有陈宫,以及高顺等几个将领。

连着攻城三日,打不下来,那么吕布当然是需要再看一下沙羡的整体防御情况,来做相应的进攻部署之改变的。

吕布望此沙羡城池高大坚固,城上戒备森严,金鼓之声遥遥可闻,如有一股杀气直冲云霄,其城之西北便是长江,浩荡长江的映衬之下,显得这城更加的巍峨高大,仿若不可摧毁。

回想这几天的战事,填平护城河的艰难、攻城的苦战,吕布不觉感叹,说道:“此城如此之坚,强攻恐怕不易!而在夏口那边,只有文远偏师在彼,夏口城中有蔡瑁、黄祖两支强敌,如果文远挡不住蔡瑁、黄祖,使他两人主力驰援来到,这沙羡城,我军怕就攻不下了。”

他问陈宫、高顺等人,“卿等有何良策,可助我速克此城?”

高顺面色坚毅,说道:“沙羡城池虽坚,然守卒之锐武,不能与我军战士相比,明公麾下老卒,俱百战之精卒也。我军攻

城已有三日,料城中守卒之气将衰矣,末将愚见,何不明日继续攻城?一日不下,就攻两日,两日不下,就攻三日,日日不歇,猛攻之下,此城何愁不拔?至若夏口那边,文远多谋敢战,有他截於江面,料蔡瑁、黄祖之援必不能到沙羡来也。”

两军打仗,头一个就是要敢动真格,用后世的话,便是刺刀要敢见血,除此以外,才是用计动谋。换言之,也就是说,固然“庙算多者胜”,可智谋只是打仗的一方面,决胜还是要看硬碰硬,看谁能碰得过谁。而且特别攻坚战,多数时也是没有什么计谋可用,是只能硬打的。

吕布听了,见陈宫默然不语,知他现时无策,也就不再多说,看了一会儿沙羡的城防,夜色来临前,带着陈宫、高顺等将转回营中。次日,便依高顺之话,令全军再次攻城。

天微微亮,布军各部即从营中出来,到沙羡城外,排列攻城的阵势。

仍如前三天攻城时的队列一样,西陵等县的降卒和来江夏之前在南阳掳掠入军的新卒,被吕布安排在了最前头,中间是前前后后从袁术那里讨要来的兵卒,最末是吕布的本部精锐。

这样的队列安排,一则是意图用西陵等县的降卒减弱城中的反抗,毕竟降卒也是江夏人,口音与守卒相类,一听就知道是老乡,或许有的守卒会顾念老乡之情,不下死力;二来,也是为用降卒和新卒来消耗守卒的兵力、士气,等消耗差不多了,再用吕布本部的精锐压上去。

——是以,高顺之部陷阵营,作为吕布帐下的头等精锐,现下并不在前排的攻城阵中。

同时,吕布从本部嫡系将士里边,选出百人,作为督战,提刀战在头批攻城部队的后边,临战敢有退者,当既斩杀。

上午辰时,阵型列成。

兵士们就在阵中吃了些随身带的干粮。

吕布一声令下,攻城开始。

沙羡城上,布军列阵的时候,黄射也在组织防守备战。

这时,守军的防御准备已经完成。

黄射还是亲临前线,监督诸部作战。

见吕布帐下的兵士推着云梯、撞车等攻城器械,以半截船等物遮挡箭矢,越过过护城河,向城下而来,黄射立即下令,命弓弩手箭矢齐发,又用安置在城上的小型的投石机向外投掷碎石。一时之间,原本还算是比较安静的战场环境,喊杀之声,骤然顿起。

第一批被用来攻城的降卒、新卒,能有多少斗志?要非后边有督战队监督,只怕城上箭矢一发,他们掉头就跑了,但现在虽有督战队虎视眈眈地在后监督,他们前进的速度还是很慢。

终於冒着箭雨到了城下,吕布等在远处聚精会神地观看之际,却哪知云梯刚刚架起,城上泼下滚油、推下檑木,一些兵士闪避不及,被滚油烫伤、被檑木砸倒之后,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,随后,那好不容易到了城下的兵士们就如潮水也似地向后逃窜。

——却是,在之前三日的攻城作战中,已有不少兵士被滚油烫到、被檑木砸到,还有被箭矢射到、拍杆等守城器械打到的等等,当时可能他们身边的士兵还不觉得,可等到仗打完,这些受伤的兵卒被拖回营中后,他们那日夜痛呼的惨状,却着实是叫没受伤的兵士们听得胆战心惊,守卒的士气有没有衰落不好说,这些新卒、降卒的士气端得是已经不堪了,因於此刻,尚未接战,这些被驱为前锋的新卒、降卒就落荒而退。

督战队挥刀砍死了数十人,然犹不能止住这股退势。

这第四天的二次攻城,便这样草草结束。

回到营中,吕布大怒不已,令召新卒、降卒的将校过来,要对之行军法。

高顺进言,说道:“我军攻城先锋兵士的士气已然如此,守卒士气可想而知。明公且请勿要发怒,但叫那几个将校明日带功立罪即可。”

“明日?若仍是像今天这般,不战而逃,如何是好?”

“明公可下军令,命行连坐之法。”

吕布接受了高顺此个建议,等那几个将校到来,严词训责了一番,令他们戴罪立功。

翌日,吕布再整军往攻,用了高顺的建议,在列阵之前,他下达严令,凡是敢撤退者,不但要杀其本人,还要斩其同队之人,并及他的直属军官,若父子、兄弟、宗族同在军中者,一人擅退,余者亦悉杀之,有家眷在西陵营中者,其家眷也一并斩掉,——这不仅是常用的连坐之法了,简直是苛刻之极的连坐法了。

却兵法有言“卒畏我,则不畏敌”,这句兵法残酷归残酷,然却的确有效。

这道严厉的军令下来,次日的攻城就比昨日强上了许多,至少云梯搭上了城墙,兵卒们虽未能攀附到城上去,可也你来我往的激战了多半天。

只是这日攻城仍是无果,休整一夜,第三天继续攻城,依然是进展不大。

……

这日,撤军回营之后,吕布招来陈宫、高顺等将,再议攻城之法。

这几天攻城的情况,高顺、陈宫的人都看在眼里,也都已经看明白了为什么攻不上城的原因。

高顺自告奋勇,请缨说道:“明公,新卒缺乏训练,降卒不能指靠,是以数日攻城,皆不能拔之,然守卒士气,至此已是衰落许多,明日末将敢请率本部卒首发,定为明公克取此城!”

汝南、颍川连败,吕布帐下的精卒,比起以前少了很多,这剩下的精锐,不到万不得已,他是不舍得用的,更别说高顺所部的陷阵营,更是他精锐中的精锐。

因是,吕布摇了摇头,说道:“此下还不到劳卿上阵的时候。”问陈宫,“卿可有取城之计?”

对於陈宫的计谋,吕布现在还是比较认可的。

陈宫有智谋不假,但他有个最大的短处,就是反应慢,故此前几天吕布问他时,他没有计,不过想了这么几天,他倒是想出了个对策。

听到吕布询问,陈宫便回答说道:“君侯,为何连日攻城不利,除了子向所说,是因为新卒缺乏训练,降卒不能指靠之故外,窃以为,还有一个原因,那便是:我军毕竟是客军,我等非江夏人也,是以既不能得降卒忠诚,也为守卒顽抗所拒。在下有一策,可以为君侯扭转此局势,改变此局面,不仅使降卒愿意为明公戮力死战,而且还能使守卒不再负隅顽抗。”

吕布大喜问道:“是何策也?”

陈宫说道:“袁公路表君侯为江夏太守的上表已经发出,也就是说,明公现已是江夏太守了,而黄祖之所领的江夏太守实并无朝廷的诏任,比与君侯,他自是逆贼。君侯何不将此遍告营内,激励将士们的忠义之心,并再许诺将士,攻下沙羡城后,会给他们重赏?”

吕布瞅了瞅陈宫,心道:“黄祖的那江夏太守固是非朝廷诏拜的,然我这江夏太守,却也不是朝廷诏拜的啊。公台此策,实在不怎么样。……不过眼下无别策可用,权且试之罢。”夸了陈宫几句,就用了他的此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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