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经何尝没有想过,如果自己也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,他的性子或许……也不会这么的多疑薄凉。
他永远都是。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,其余的……真相如何,对他而言,反倒没有那么重要。
而他曾经一度,愿意多相信两句的人,盛媛雪就是其中之一。
而盛夏,不在其中之列。
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盛夏是没有感情的,她从来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选。
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,在她的噩耗传来的时候,他一开始下意识的反应是……不相信。片刻后便是从心肺里透出的难受,他整个人都很难受,甚至心窝里很疼……
他一闭上眼睛,眼前浮现的就是车祸现场的画面,他看到盛夏在喊他,在叫他的名字,她说……让他就她。
他伸手了,他想救她,他不想她死……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……
他甚至都没有想过……她会真的离开他。
在裔夜的潜意识里,盛夏是不会离开他的。
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在嫁给他,才跟他走到一起,她怎么可能会在中途退场?
可是……她到底是走了。
在他完全没有准备没有预料的时候,走了。
留下他一个人。
深夜中,那突如其来,却又如同洪水般的难受澎湃的朝他涌了过来,将他整个的淹没。
他打开灯,看到她放在一旁的一本书,这本书她应该是翻看过很多遍,上面甚至还有书写的痕迹。他看着书名《致燕妮》,马克思写给结发妻子的情书。
他从来不知道她也会喜欢这么小女生的东西,有一页被折了角:
诚然,世间有许多女人,而且有些非常美丽。但是哪里还能找到一副容颜,它的每一个线条,甚至每一处皱纹,能引起我的生命中的最强烈而美好的回忆?
甚至我的无限的悲痛,我的无可挽回的损失,我都能从你的可爱的容颜中看出,而当我遍吻你那亲爱的面庞的时候,我也能克制这种悲痛。
"在她的拥抱中埋葬。因她的亲吻而复活。"这正是你的拥抱和亲吻。
他彻夜翻完了整本书,看着上面的字迹,等到了天亮。
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,却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扼住脖子是什么滋味。
他很难受,但是,却无人可诉说。
那个原本可以听他讲述全部感受的人,不在了。
很多时候,很多事情,很多人,就像是空气。因为习以为常,所以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好,只有等失去了,等痛到不能呼吸了,才会恍然自己遗失的是什么。
一场雨掩埋了所有的不堪和回忆。
"停车。"裔夜忽然开口。
老徐一顿,然后踩下了刹车,"裔总?"
裔夜:"你开车先回去,我一个人走走。"
老徐看了眼车窗外越下越大的雨,"裔总,你要去哪,还是我送您吧,这雨越下越大,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停不了。"
在他说话的空档,裔夜已经将手搭在了车门上,"不用管我,我自己会回去。"
老徐看着他下车独自一人走在雨中的背影,皱了皱眉头,觉得有些……嗯,按照他那口子的话来说,寂寞。
老徐想,裔总或许是想太太了吧。
就好像是,虽然老婆才回娘家没几天,他就想念他家那口子一样,还有那两个不听话的兔崽子。
"喂,老婆……"
横斜的雨水成片的砸在脸上,就像是冰雹一样,不同于街上拿着伞行色匆匆的行人,步调缓慢的裔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雨水溅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水花。
不消一会儿功夫,裔夜浑身就湿透了,他站在两人第一次遇见的地方,低声问了一句:"盛夏,下雨了,你还会来……给我送伞吗?"
以前,每次都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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